惊梦第一折·【我凯】游园02
红衣戏服凯
02
一曲终了，那人收了红袖欠身施礼，然后徐徐起身，一双桃花眼也矜持地抬起，随即便如受惊般瞪大了，更显可爱娇憨。
“你是谁，怎穿得这般奇怪？”出口低沉，还带着些微少年人的稚嫩。他脸上赧然，心道之前竟一直将对方认作女孩。
“我……我来旅游的，在外面听到有人唱歌，以为有表演呢，后来你唱得太好我都呆了，打搅你了真不好意思。”他说话的时候，那人眼睛就落在他脸上，目光坦荡荡的，像好奇的小猫。对着这么一双清透的眼睛，他感觉快喘不上气了，强迫自己盯着少年衣摆的暗纹，语气才恢复顺畅。
那人嘴角弯出一个小弧度，“多谢夸奖，不过你说的词我有些不太明白，旅游是什么？看你穿着发式也好生奇怪，你究竟哪里来的？”
他鲠了一下：“旅游……就是到一个地方看景游览呀，而且我穿得挺正常的吧……你身边人都怎么打扮的？”他心想这事有点玄乎了，这少年举手投足都带着古韵，莫非自己赶上穿越了？
“师父爱穿月白长衫，师弟们平日就穿短褂吧。至于来看戏的，锦绣绸缎布衣葛裳，什么样的都有咯。”
“所以你是戏园的人，刚才那段是在练习？”
少年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戏班子里，我是师兄嘛，自然要带个好头做到最好，不然若上梁不正，师弟们怎么能好好练功呢？方才那折我总拿捏不好，正该多练几回，没想到叫你听了去。而且说起来，这个地方素来清净从没外人来的，你怎么进得来？”
他有些震惊于少年的苛刻，在他耳里犹如天籁的声音对少年来说只称得上“拿捏不够”，又听了后半句话，回过神答道：“我从那边来的，你跟我走一趟就明白了。”
二人便顺着他来时路往回走，他走在少年身侧，偷眼望那人侧脸，只觉鼻梁高耸，即便上了厚厚的戏妆，此刻也透着英气不露半分女相，与唱戏时可谓是判若两人了。
不多时到了朱门前，他上前倚门：“你看，就是这里了。”结果收到少年略带诧异的斜视，“你翻墙进来的？”
这下换他惊了，连忙道：“你看不见这有个门吗？”边说边走了出去。说来也邪门，他出去之后，一直萦绕鼻尖的桃花香气散了，半掩门扉内也不见了少年的影子，他又闪身进去，少年的手猝不及防正抚上他的胸口，他脸上一红，赶紧退了半步，可那人却坦荡的睁着大眼睛说：“刚才你整个人突然不见了，把我吓一跳。所以你会穿墙术吗，好厉害啊！”说到最后还嘟起了嘴，他脸上更火烧火燎了。
他向少年解释：“并不是什么穿墙术，我不是你这个时代的人，不知什么原因这扇门把两个世界联系起来了，就像游戏里出现的bug，我可以过来，你却不能过去。”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头：“我大概明白了，既非同一世界，然相逢即是有缘，便不道来处，不问归期，交个朋友吧。我六岁被师父收养，在戏园长大的，不知自己叫什么，你可与师父一样叫我小凯。不过bug又是什么，你们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快给我讲讲！”少年笑起来虎牙尖尖，还边说边蹦哒，漏出些飞扬跳脱的天性来。
他们便漫无目的地说话，他先讲他的时代有很大的房子很酷的汽车，还讲网游讲各种冷笑话，把小凯逗的笑倒在他的肩膀上。他发现少年真的很爱笑且笑点极低，他还没讲到重点呢小凯就先行笑开了。作为回馈，少年给他说戏院里的事，说他有很多的师弟，每天练功都很苦但自己享受站在戏台上唱戏的时刻，听到这里他很认真的对少年说如果你在我的时代一定会成为很耀眼的人，这句话让小凯又露出了温柔的猫纹，眼睛也亮晶晶像盛满了星星，于是他们两个才反应过来天色已晚月上了柳梢。他们谈了很久，两个人都已经口干舌燥但谁都不想停。有一瞬间他觉得他们可以一直谈，直到太阳取代了月亮，黑夜与白昼过了几个轮回。
然而终究是有一个结束的。
小凯略显吃力地用力勾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跟你说话真有意思，你明天还来吗我等你啊。”坦荡到毫不设防。他欣然应允然后目送着少年转身一点点融进夜幕中，看那那烈烈红衣完全被黑暗掩盖。桃花香气疏淡了，亭台楼阁缺了与其相衬的人也空寡了。
不道来处，不问归期，小凯竟看得比他通透。他寂寞地想到。
评论(2)